小狗不知道自己的名字，也不知道自己的年纪，只记得他来到这个城市已经七年了。
今天收获不错，一共一百二十块钱，去掉墨水和纸张的费用还剩下不少。
他是“良乞”，和那些手脚被故意打折卖惨的乞丐相比好上不少，起码有手有脚。
棒头之所以容忍他手脚齐全，正是因为他会写一手好字。
毛笔字是一个落魄老头教的，他照顾老头一个月，老头教给他一手毛笔字，老头还教他“修炼”。
什么养神、归元、打磨气息、培育精气等等，他学了一个月，却没有显著变化。
盘腿坐在破棉絮上，默念残缺不全的道经，一缕清气缭绕。虽然没有什么变化，但是这日常修炼已经成了小狗每日必做的工作。
缓缓吐出一口浊气，一个破碗伸到眼前，破碗里有浑浊的水。
“狗哥，喝水！”一个小女孩乖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。
小狗接过破碗，一仰而尽，水里有些沙子，被他吐出来。
小狗偷眼看向楼梯下面，棒头的手下昏昏欲睡。从破鞋里掏出一枚硬币，塞到小女孩的手里。
“明天买块糖吃！”
小女孩欣喜若狂，抱着小狗在他满是脏污的脸上亲了一口。
小狗不由得脸红，嘿嘿笑着。
小女孩不过七八岁的年纪，棒头见小女孩长得清秀，所以没有打折她的手脚，打算养大了卖一个好价钱。
正因为如此，小女孩时不时的可以有些好吃的，她总是偷偷的给小狗留上一份。
“小狗哥，你再教我识字吧？”
“好啊。”
在这个荒诞破败的世界里，二人是对方唯一可以取暖的篝火。
楼下的棒头手下走上楼来，看到小狗正拿着一块木炭在地上写着什么。
啐了一口浓痰，骂骂咧咧的走过去，把地上的字迹踩的模糊不清。
“都是乞丐！”那人指着小狗大喊，又指了指小女孩，“你将来更惨，连妓女都不如，都在这里装什么？还写字！”
小狗搂着小女孩，眼神清明的看着那人。
那人最看不惯小狗的眼神，没有绝望，满满的都对未来的希冀，始终相信阳光会刺破乌云，终有一天会照亮自己的世界。
那人冲上前，狠狠的打了小狗几巴掌，还不解气，抬起脚重重的在小狗脑袋上踹去。
“别打了，别打了！求求你别打了！”小女孩哭泣的喊着。
那人停下来，看向小女孩眼睛一转，嘿嘿淫笑着：“那好，反正你迟早会成为比妓女更贱的女人，不如……嘿嘿。”
那人脱下裤子。“不如跟我一起！”
小狗抬起头来对小女孩摇摇头。
小女孩泪如雨下，看了看小狗。
“我不知道每天活着的目的，不知道明天的饱饭在哪里？小狗哥，你一直让我自尊自重自爱，可……可我实在坚持不下去了！呜呜！”
小女孩跪下来，慢慢向那狂笑的坏蛋爬去。
“呜呜！”小女孩一边哭着，一边爬去。
小狗闭上眼，用力握住双拳，愤怒几乎灼烧了他所有理智，一股股血液泵向太阳穴，脉搏“突突”的跳个不停，直到眼角滴下一滴血泪！
小女孩终于爬到那坏蛋的身前，那坏蛋脸上淫色大露，口水都流了下来，实在期待那樱桃小口的感觉。
小女孩说道：“小狗哥说自尊自重是一个女孩的全部，现在……我不是女孩了……”
小女孩泪水如同瀑布流下，慢慢直起腰。
突然一只有力的手按住小女孩的肩膀。
小女孩回首一望，视线被泪水模糊，依稀可以看见那个不算高大，但是在她眼中是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巨人，是他在最昏暗的环境中化为一缕阳光照进她的心中。
“小狗哥！”
小狗起身，眼角还有一道殷红，正是那道血泪！
怒踹！
“啪！”
正闭眼等待享受的那人好像听到了鸡蛋破碎的声音。
“啊！啊！啊！”
无比凄惨的声音响彻整个烂尾楼。
楼下其他几个打手听到惨叫飞奔上楼。
“啊，我的……我的……”
两名打手看着那人几乎惨的不成样子，在地上拼命打滚。
“怎么了，蛋哥？”
“我的……我的蛋！”
“什么？蛋哥？”那打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。
“给我叫医生，给我揍死这小子！”
那二人这时才明白，蛋哥竟然被人打了！
那二人凶狠的看着小狗，小女孩吓得连哭都不会了，只是抱着小狗，瑟瑟发抖。
二人飞扑而上，小狗不肯坐以待毙，挥手反击。
“小小，快躲远，小小，躲远！”小狗大喊道。
小女孩鼓起勇气冲上前抓住一人的手，狠狠咬下去。
那人惨呼一声一脚把小女孩踢飞，小女孩倒飞出去数米，晕倒在地。
小女孩做了一个美好的梦，梦里自己过生日，有好多小女孩陪自己，还有一个大蛋糕，还有许多好吃的。
美梦破碎，一个人阴惨惨的笑着，把蛋糕踩碎，抓起小孩放进嘴里，吧 唧几下就吞进腹中。
不管是美梦还是噩梦，总有结束的时候。
待小小醒来，一切都已经平静下来。
小小的眼角还有泪水没有滴落。起身，泪水也滚落脸颊。
“小狗哥，小狗哥！”小小挣扎起身，旁边躺着小狗。
小狗已经没有了气息，但是小小依然用破毛巾沾点水，给小狗清洗干净血污。
小小趴在小狗的身边放声大哭，泪水滴落在小狗的鼻间。
“啧啧，不容易啊，临死后虽然没有香火，但是却有真心眼泪，这可比香火值钱多了。”
小狗浑浑噩噩，仿佛听到一个声音，站起身，感觉身子轻飘飘的。
睁开眼，看到眼前一幕，不由得心疼不已，只见小小把自己的被子盖在他身上，自己反而冻得瑟瑟发抖。
小狗搂住小小，手臂却从中间穿过！
不由得惊讶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金色的透明状，“原来自己死了！”
“喂，低等鬼，作为唤醒你鬼体的代价，你必须给我一滴真心眼泪！”一个金色的牛头人身怪物对小狗吼道。
小狗扭头一看，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的绝对压迫力传来，小狗顺势一跪，大喊道：“拜见牛头爷爷！”
小狗虽然没有文化，但是极为聪明，不然也不会在短短一两个月就可以学会毛笔字。他曾听棒头手下闲谈，说这个阴间有牛头马面，专门钩亡死的灵魂，这位想必就是马面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