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钰成了当朝最有声望的少年将军。

大破洛城贼寇，扩充疆土无数。

皇上把最宠爱的芙兰公主许配给他，封他护国大将军。

对。

就是那个我替她和亲，如今改名为姒兰的当朝小公主。

洞房花烛夜，萧钰却不顾身旁美人，坐在桌边发呆。

“驸马，你怎么了？”

萧钰竟被公主的话吓了一跳。

回过神来，面上略有歉意:“抱歉阿兰，我今天有些累了。”

美人闻言，显然有些委屈。

微微皱眉，杏眼含泪，娇声问:“钰哥哥，可今夜是我们的洞房夜啊……你忘记是怎么答应父皇，会好好待我的么？”

红嫁衣映衬下，泪眼婆娑的模样更增一分魅惑的欲色，我见犹怜。

萧钰顿了顿，随即调整好状态，伸手将她搂在怀里。

纱幔滑落，烛光映出两人颠鸾倒凤的模样。

我飘在离萧钰不远处，静静听着帐内娇喘连连，却没有一丝情绪波动。

公主大概没有想到。

自己心心念念的驸马在自己的洞房花烛夜上，坐在桌前的两分钟里，想念着替她和亲的工具人。

我飘在空中看着眼前的一切，只感到莫名其妙。

我明明……已经死了啊。

半年前，洛城贼寇要求当朝最美的公主芙兰与城主和亲。

素来听闻洛城城主凶残蛮横，在他手里虐待致死的女子不计其数。

彼时萧钰不过是将军府的嫡子，而我是他私养的暗卫，跟随他身边多年。

我视他为最重要的救命恩人，又或许是带有一丝不曾表达的爱恋。

他要我替公主和亲的时候，我毫不犹豫答应了。

他知道此行凶多吉少，所以用极为温柔的语气哄骗我:“林霜，我一定会救你回来。”

“到时我们就成婚好不好？”

若是别人，我定不会相信。

但说这话的人，是萧钰。

听闻我出嫁后，皇宫内多了位名唤姒兰的公主。

对少将军爱慕有加。

再后来，我也记不清了。

只是模糊印象里，无数洛城士兵凌辱我。

我含泪死在绝望中。

思绪拉回，萧钰已经哄公主入睡。

节骨分明的手抚去公主额间细密的汗珠，轻手轻脚出了房间。

“林霜还没找到？”

我虽背对他，却听出他语气冷得要命。

洛城回来后这半个月里，萧钰关押无数洛城将士。

一一审问关于那个叫林霜的女子的下落。

将士们不敢说我被他们凌辱至死。

告诉他我跟不知名的小兵私奔了。

萧钰割掉他们的舌头。

命林枫寻我。

“把那个小兵杀了，林霜带回来。”

“她是我最得力的暗卫。”

“等一下！林枫！”

林枫算是我师兄，从小到大除了萧钰，数他陪伴我的时间最多。

他总变着法子让我唤他兄长，但我从来不答应。

他说自己有一个走失的小妹和我同岁。

希望看见我风风光光出嫁，平平安安度过一生。

出嫁是风风光光。

但这一生却已经结束了。

我想，趁着还有意识，唤他一次兄长。

可才飘出五米，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拽回萧钰身边。

“傻姑娘，你是离不开萧钰的。”

苍老年迈的声音响起，一个老头从屋顶飘出来。

“你是从萧钰的思念中诞生的念灵，似鬼非鬼，只能跟在他身边。”

念灵啊。

从前倒是听说过，就是人死了之后，亲人朋友的思念会汇聚成妖灵。

执念越深，念灵的灵力就越强。

原来我是萧钰的执念。

我若有所思，突然又意识到什么。

“那你是谁的执念？”

我问老头。

他愣住一瞬，随即苦笑：“我可不是谁的执念，只是生前抱憾而终，变成鬼魂喽！”

老头说完，又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摇摇头，哼起歌来。

入了这高墙四起的皇宫就得生死看淡。

只有沾满血的手才能保护自己。

但明白这些的时候，我已经死了。

我感同身受地望了老头一眼，飘回萧钰身边静静坐下。

念灵不用睡觉休息，这漫漫长夜就显得尤其孤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