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咚！”

“小心！”

颜苏踉跄被内侍扶住，挣扎般的痛从心头蔓延开。

沈星临喜欢严千雪，他请旨求娶也不奇怪。

死死握紧拳，颜苏逼着自己一步步离开。

她既然对皇帝立下军令状，和沈星临这辈子都没可能，那他娶谁，喜欢谁都和她没有关系了。

回到颜府，颜苏该为离开做准备。

第一件事，是抬父兄出殡。

漏天的大雨今日停歇，但天依旧阴沉沉，压抑得叫人难以呼吸。

她把他们葬在高高的山上，若有英魂，他们抬眼看去，便是应州的方向。

“阿爹，阿兄，对不起，以后我就没法回来看你们了。”抚着墓碑上的名字,颜苏死死忍着眼眶的湿润。

“我将继承你们的夙愿，守边疆安定，护百姓安康。”

风吹动树梢，发出阵阵呜咽，像是阿爹和阿兄给她的回应。

强逼着自己露出一个笑，颜苏扶着肚子缓缓起身。

“那我走了。”

“你们若是想我，或者……骂我，就到我梦里来吧。”

……

回府后。

颜苏做的第二件事，是找出所有和沈星临有关的东西，烧掉。

只是没想到，这一找，竟然从白天找到了晚上。

院子里，堆了满满几箱子。

有沈星临曾经写废扔掉的稿纸，有她缠着他去寺庙求来的姻缘符，其中箱子最显眼的是一件纯白的狐裘。

那是她去年寒冬瞒着所有人进山，在雪地里冻了三天三夜才猎到的白狐做的。

只是，她满心欢喜送过去，沈星临看都没看一眼就退了回来。

从前她总以为，他的冷淡只是本性不爱表达，就算他一时不喜欢她，等到婚后相处久了，迟早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。

可到头来，原来他恨她。

小厮端来火盆，拉回颜苏的思绪。

她第一件烧得，是她和沈星临的作废婚书。

“呲啦！”

火光跳跃，烟雾漫漫，薄薄的纸很快化成灰飞。

她对沈星临的感情，也该随着这烟雾消散了……

不知不觉，月上中梢。

木箱里，最后只剩那个泥娃娃。

在火焰的映照下，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个裂了几道缝的泥娃娃上，娃娃的笑容依旧灿烂，颜苏轻轻抚摸着泥娃娃的头，终究没有烧。

这是沈星临唯一送给她的东西。

“来人，三日后把它送去东宫，还给太子。”

从此以后，他们再也没有瓜葛。

……

很快，三日后。

颜苏领着几百颜家精卫，轻简出发，抵达大道，却发现路上黑压压的全是人。

议论入耳：“太子殿下大婚，特地绕城三圈与民同庆，听说还会沿途撒钱让百姓祈愿婚后顺遂，还真是宠爱严家小姐。”

颜苏心头一刺，她这三天待在颜府料理后事，都不曾注意到，沈星临今日就要成婚？

这么急着娶严千雪，他就那么爱吗？

“快看，太子殿下来了！”

颜苏回过神望去——

锣鼓喧天，热闹非凡。

沈星临坐在一匹白色大马上，他身姿挺拔，气宇轩昂。

婚服上绣着金线的图案在阳光下闪闪发光，他笑着手持缰绳，身后的队伍一眼望不到边。

她无数次在梦里见过沈星临穿婚服的模样。

但梦里，他都从没有笑过。

罢了……

颜苏掉转马头：“我们从小路出城。”

“驾！”

骏马飞奔，前往应州。

沈星临，再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