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陆行舟第一次对我动怒。

我们吵了一架，准确来说是他自己在吵。

「我要看出什么？

「我又要记得什么？

「是不是要看出你日日喂我的不是补药是毒药？

「是不是要记得你要我的妹妹替我为你生儿育女？」

陆行舟捏住我的下颚，眼睛里藏了太久的阴戾终于藏不住了。

他看我的眼神，像是猛兽看见猎物。

「温时瑜。

「你在怨我吗？

「听话，别再胡思乱想。」

怨？既无爱，何来怨？

我不愿与他争个高下，他却不满意我的沉默，拽过我的手腕硬是把我拽到他脸前。

我以为他又要放狠话，可他却只是在拉住我的手腕那一刻，眼中的怒气逐渐消散。

就连声音，都放缓了些，甚至带上些许颤声：

「怎会如此消瘦了？」

如果他没有与温时月有一段情。

如果他没有策划过谋权篡位。

如果他没有用卑劣的手段逼我父亲交出兵权。

我真的会相信他是个疼爱妻子的好丈夫，真的会被他此刻心疼我的模样骗了。

陆行舟单方面对我冷战了。

只是那次过后，他再没去过温时月那里过夜。

而我依旧没有一句怨言，只是跪在佛堂。

心中念着父亲，念着那个不可以再爱的人。

可偏偏今日，他回来了。

比我预想的还要早很多天。

「贫僧见过王妃。」

我终究是没忍住眼中的泪。

朝思暮想的人，就这样一身素袍出现在眼前。

他往日的纨绔气已经不见，取而代之的是无尽沧桑。

上官恪表情紧绷着，向我浅浅鞠躬。

「玄溯有幸，能为您祈福。」

他语气冷淡，字字句句皆是疏离。

因为慢性毒药的缘故，我咳嗽得厉害。

拿过手帕，又咳出了大片血。

上官恪的紧张再也藏不住。

这回，我从他眼中看见了失控的情绪，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发。

「怎会如此？」

上官恪的语气喑哑下来，眼里的情绪晦暗不明。

我没有回答，只是拉过他冰冷瘦削的手，一同与我跪在佛祖下。

「我佛慈悲。

「愿您能保佑上官恪此生平安。

「愿您能保佑时瑜来生与上官恪再结良缘。」

佛祖，你在看吗？

你看，我和上官恪是不是很像在拜堂？

可是，陆行舟却悄无声息地过来了。

他站在了佛堂门口，不知道来了多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