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记得那天日头过了山岗,花香绕得屋瓦朦胧,桑树高过御书房的瓦檐,撒下点点灰影。齐央公主绕过澶红的宫墙,身后是侍女们焦急的呼喊。
“公主慢点啊,仔细着脚下!“
杜玉眨眨眼,满不在乎地继续在长廊上提着裙子肆意地跑。
宫里的海棠花开了,她要摘朵送给母后,这昭示着春意的第一支海棠,也许能给太后带来欢喜呢。
杜玉想着太后的笑颜,跑得更欢了,微风拂过她如雪的脸庞,杏眼里满是温柔的光。
终于,她停在了御书房前的宫墙上,呆呆地望着墙头那枝海棠。
嫩色的红倒挂在云霞之下,不艳,却饱含初春的娇羞之美。
可是,太高了,杜玉垫了垫脚,无奈地望着它,根本够不到嘛。
她又走到御书房前,想叫皇兄帮忙,顺便让他也看看着新棠,却被侍卫拦住了。
那是个剑眉星目,唇红齿白的少年郎,生着一双旖旎的桃花眼,穿上御前侍卫的金纹玄衣,束起发来,到是好看的紧。
可偏偏说的话不尽人意,语气疏离又淡漠。
他说:“圣上正在殿内议事,莫要冒犯。”
言毕,还拿剑鞘横在杜玉胸前。
杜玉望着剑鞘,忍无可忍,叉着腰指责道。
“无礼!本宫是齐央公主!”
“殿下,他是皇上新招的御前侍卫,应是初来乍到不熟面孔,这才冒犯了公主。”侍女月牙在杜玉耳边轻轻提醒。
新来的?难怪之前从未在皇兄殿前见过他。
杜玉摸着下巴端详着眼前的少年,眼里光芒流转。
“你叫什么呀?”
“回公主,侍卫谢淮。”顿了顿,他又把剑鞘收回来,弯腰行礼“公主金安,方才是谢淮无礼了。”
杜玉挑眉,又笑得眉眼弯弯。
“那你让我让我进去见皇兄。”
“公主金安。”他回道,又重新拦在了门口。
杜玉怒了:“你什么意思啊你?”
“公主金安。”他又回,一脸的你随意我就不听的样子。
欠啊,齐央公主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欠的人。
长这么好看怎么就怎么能气人呢?
她看着那双涟漪多情的桃花眼,偏偏是罚不起来。
这么标致的人被罚了,依她的个性,估计又是得心疼。
齐央公主最讨厌自己的一点了,心底子软,总是在受罪侍女们的泪眼之下撤了罚,最后还是皇兄瞒着自己偷偷罚了,要不是有个侍女跑来哭诉,她估计现在都不知晓。
其实也不能说是心软,只是一些莽撞之下犯的小罪,实在是来不得那么重的罚。
杜玉叹了口气,妥协了,只是可惜着皇兄见不到这初开的海棠。
她无奈道:“既然不让我进去见皇兄,那你帮我摘花吧。”
杜玉指指墙头上的海棠,又看向他。
谢淮淡淡地看着她,回道:“回公主,御前侍卫不是用来摘花的。”
他是被杜宇那皇帝请回的宫,暂当个御前侍卫罢了,怎么可能为他那骄纵的皇妹摘什么花,这是男人该做的事吗?男人应当提剑斩奸人平天下,心系江山百姓,哪能整天做这些哄女人高兴的事?
谢淮扬扬眉毛,站着不动了,等着这所谓齐央公主下罚,反正有那皇帝老儿护着呢。
面前的公主当真是沉不住气了,脸都气红了,红得赛过了那墙头海棠,一双好看的杏眼里全是怒意。
“你...你你......”
瞧,说话都不利索了。谢淮笑出了声。
“你......你还笑我?”杜玉瞪着他,拳头都快捏碎了,眼里的火能烧这皇宫三天三夜。
她怒道:“来人,罚他五十大板!”
金贵的齐央公主这辈子没受过什么委屈,哪能被一个小小侍卫轻待?
谢淮不以为意的耸耸肩,跟着侍从们去领罚。
全身上下仿佛都在对杜玉说:随便你,爷不在乎。
杜玉这下彻底懵了,她跟在谢淮后面,悄悄地问侍女月牙:“他怎么不怕啊?”
以往她罚了人后,那人都会怕的要死,又是掉眼泪又是跪地磕头的,嘴里一个劲的求饶,只因齐央公主心软的风声传了宫里宫外,不是重罪的话,她都不会真罚。
几句求饶的话就能少受皮肉之苦,傻子都知道该弃车保帅。
难道是御前侍卫都这么英勇吗?杜玉望着他挺立的背影出神地想。
要不待会打轻点吧,不然.......不然就不能保护好皇兄了,对!保护皇兄才最重要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