玥玥死了。

那个会笑着闹着撒娇的小天使，此刻只静静地躺在殡仪馆里，没了呼吸。

我自虐般一字一句看着玥玥的死亡报告，报告显示玥玥身上有多处淤青。

庄晓梦忙着画室的事，玥玥平时都由吴妈照顾，今天以前从未听说她身上有淤青。

只可能是今天她和小钰玩闹的时候留下的。

我悔恨交加，险些喘不上气，痛苦地攥紧胸前的衣服。

庄晓梦和林华是青梅竹马，又谈了四年的恋爱，只等大学毕业就要结婚。

可惜庄家生意破裂，林华选择出国深造，两人才分手。

我是庄叔叔收养的孤儿，庄叔叔临终前把公司和女儿都托付给了我。

庄晓梦以为我和她一样，对这门亲事十分不满。

可明明我也是她的青梅竹马，我只会比林华更爱她。

火化了女儿之后，我带着那个小小的粉色骨灰盒，来到了医院。

透过病房的窗户，我看见庄晓梦温柔地替小钰喂饭，林华在旁边笑着看她们互动。

阳光洒在他们三个人身上，像全世界最幸福的三口之家。

我冷笑一声，摇着轮椅进去，“真想不到，庄大画家那双手，竟然还会伺候人。”

庄晓梦咬着嘴唇，不发一言。

林华此时站出来，“周恒你别怪晓梦，要怪就怪我吧，小钰是我的命，晓梦没有做错什么，她只是怕我难过……”

林华深情地看向庄晓梦，我不耐烦看他表演，出言打断他。

“玥玥死了。”

我直勾勾盯着庄晓梦，想从她脸上看到一丝愧疚懊悔或者难过。

可惜她依然低着头，一言不发。

我失望到了极点，“你既然不爱玥玥，为什么要生下她！她这么乖，不哭不闹，你根本不配当一个母亲！”

“周叔叔，对不起，都是我不好，我和玥玥打赌，看谁能在桥上跳得更远，才失足落到水里……”

小钰陷在白色的床单里，一脸楚楚可怜。

“周叔叔，我和玥玥同一天生日，您可以把小钰当成您的亲生女儿，小钰愿意代替玥玥孝顺您。”

我看得刺眼，她很像她爸爸，擅长这种以退为进的话术。

我恶狠狠地瞪过去，却看见庄晓梦像老母鸡护崽一样护着小钰。

直到这时，她才对我说出我进病房门以来的第一句话。

“周恒，你冷静点，别吓着小钰！”

我惨然一笑，红着眼眶质问她，“我怎么冷静？我的女儿没了，我的妻子，为了别人放弃了我们的女儿。”

“玥玥多么期待这次的旅行，期待你能陪陪她，你有多久没回家了？”

“女儿活着的时候，你不陪她，女儿死了，你仍然陪着别人的孩子，在你心里，究竟有没有玥玥，有没有我。”

我愈发绝望，颓然地坐在轮椅里。

庄晓梦把手轻轻搭在我的肩膀上，刚想说点什么，林华借口要给孩子交住院费，拉着庄晓梦出去。

“周叔叔我其实会游泳，我在国外学过三年的游泳，我今天借着玩游戏，打了周玥玥好几下，结果那个傻子，还说要救我。”

久未出声的林小钰一开口，却让我呆在原地。

“我爸爸说了，把你们赶走，晓梦阿姨就会回到我爸爸身边，这样我就不是没有娘的孩子了，周玥玥那些好看的衣服也都归我。”

她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，明晃晃的带着挑衅。

我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人儿居然能说出这么残忍的话，怒气上涌，眼前一片血红。

病床旁边那把水果刀，闪过我的眼睛。

“周恒！你干什么？”

庄晓梦从门外闯进来，她死死拉住我的轮椅，夺过我手里的刀子，制止我前进。

小钰哇的一声哭出来，“周叔叔说为什么是我活下来，他想让我给玥玥偿命，爸爸，晓梦阿姨救我!”

“周恒，人各有命，这就是玥玥的命，和小钰无关，你别发疯了。”

我嗤笑一声，“什么命？玥玥就该是早夭的命？不，你，还有你们父女，都是凶手！”

我抱着玥玥的骨灰盒，转身离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