玥玥的黑白照片笑容依旧灿烂，我搂着那张遗照，只觉得心撕扯得生疼。

葬礼上，庄晓梦出现了。

她穿着一身黑衣服，期期艾艾地看着我。

她眼圈通红，看起来有几分憔悴。

我想起我们刚有了玥玥那段时间的甜蜜时光，晓梦也曾经学着做一个好妈妈。

我以为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，可没想到不过是一场空。

我不想看见她，可我怕玥玥会失望，更不想破坏她在这世上最后的仪式。

想到玥玥，我心软了，于是用沉默对待。

她却自顾自地跑到我身边解释。

“玥玥跟我学过游泳，我以为她能自己游回来，我没想到湖里会有那么多水草，周恒，你相信我，我真的不是有意的。”

听着她苍白的话，我只觉得心肠一点点的硬起来。

如果我早点放手，不执着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，会不会玥玥压根就不会死。

明明当时玥玥离岸边更近，只要庄晓梦发现她被水草绊住脚，哪怕顺手托一把，也能把我的玥玥救上来。

可她没有。

她眼里只有小钰。

因为那是她白月光林华的女儿。

“周恒，我当时……”

庄晓梦刚要开口，被我打断。

“我不想听你的解释，你也用不着和我解释。”

“唯一想要听你解释的人，此刻就躺在这里。”

“她才八岁，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自己的妈妈，却不喜欢她，反而把爱和耐心都给了别人，在遇到危险的时候，可以被毫不留情地牺牲掉。”

“庄晓梦，葬礼过后，我们就离婚吧，你净身出户。”

我盯着怀里玥玥的照片，轻轻开口。

和我想的不一样，这话说出口，我只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塌陷了进去，像是从血肉里挖出来一样东西。

“不，不行，我不同意离婚。”

庄晓梦原本默默流泪，听到我要离婚，她突然抬起头，盯着我，“我不同意，我又没有出轨，凭什么净身出户。”

因为着急，她脸上精致的妆容，此刻有些狰狞，却在看见手机上的来电显示，立刻恢复成我很久没见过的温柔模样。

“小钰呀，阿姨在外面呢，你要乖乖的哦，阿姨一会去看你。”

有熟悉的朋友伙伴，走到我们面前，表达哀伤。

我艰难控制着眼泪不落下来，却发现庄晓梦游刃有余地接待客人，优雅得体地仿佛不是葬礼主角的母亲。

“晓梦，你现在在哪呢？能不能过来看看小钰，她发烧了，闹着不肯吃药，只想见你。”

隔着听筒，我听到了林华焦急的声音。

此时，庄晓梦再也不复刚刚的优雅，慌张地要往外走。

“你要去哪？”我冷冷地看着庄晓梦。

“就连最后的时间都不愿意留下陪玥玥吗？”

我看见庄晓梦接到林华的电话之后，魂不守舍的样子，心里一片悲凉。

“小钰不肯吃药，她现在反复高烧，有肺炎的风险，我得去看看她。”

是我错了，不该对这个女人抱有期待。

我知道庄晓梦不爱我，当年她答应和我结婚，除了她父母看重我的能力之外，还因为我为她失去一双腿。

她出于责任和愧疚，捏着鼻子和我结婚。

我不在意，可我没想到多年的陪伴，还有她十月怀胎的女儿，在她心里的份量也比不上林华。

她从始至终爱的人只有林华，所以哪怕林华当年没留下只言片语就留学国外，甚至组建了家庭。

但是为了他，庄晓梦可以毅然决然地抛弃我的女儿，也可以在自己女儿葬礼上，中途离开。

玥玥，是爸爸错了。

她第二次放开了我们的手。

我搂紧了玥玥的照片，只觉得心口一片虚无。